淹没栗子的契约

一个忙完了期末的懒人(撒花🌸)。

生命调查员的误差(十)

 

*ooc预警,逻辑混乱预警

*本章涉及黄家袁林

 

 

27

写“否决死亡”会怎么样?

 

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黄名宇坐在栏杆上,看那个身型挺拔的男人一袭风衣朝自己走来,像是藏了满身的晚风,要等凑近的时候再摊开笑说:“瞧,有白桦树的味道。”

 

黄名宇莞尔,从栏杆上跳下来,与男人并肩走着。

 

新来的年轻归国助教,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融进来这个班级的转学生,本来应该是这样的设定,黄名宇对这次的设定非常满意,以至于没忍住把工期拖长了些。

 

特别是发现这位袁老师对打游戏颇有心得后。

 

 

黄名宇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工作时见过的人类太多,从好奇不解变成后面的愈发好奇不解。他不明白那些欲望的源头,不明白不舍和贪念的汹涌,不明白渴望与残忍,不明白所谓痛苦或是爱,像一个面目可憎的翻书人,看完最后一个标点就绝情地翻过这一页,再面无表情地抹平新的页码。

 

刘岩也拿他没办法,调查员每隔几十年换一期,漫长的年岁把黄名宇的个性磨得温和又乖戾,这个经验老道的调查员,实在太清楚挖出漏洞并全身而退的良方。

 

在3次劝说其他调查员修改工期、7次在调查员团建时组织以包年份的调查报告为赌注的俄罗斯轮盘活动、16次开办调查员深夜隐形人间唱片行不插电音乐会后,黄名宇又抿着嘴唇走进了刘岩的办公室。

 

“你给我个面子行不行?”刘岩面无表情,若是观察得细微的话,或许能察觉出一些青筋暴突的错觉。

 

“我想要一台switch。”黄名宇也面无表情。

 

“???”

 

“下次工作给我拥有游戏机的设定,我就认真上班绝不惹事。”年轻的调查员笑得温和而腼腆,说起话来倒是果断决绝。

 

跟其他调查员不一样,黄名宇只肯答应所有设定为20+年岁的工作任务,也从来只用同一副面容。瞧起来单纯又无害,倒也不怪调查员跟他聊上几句就像被灌了汤药似的啧啧点头。

 

刘岩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就像留不住一条假装溺水的鱼。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反正多这一次也不多嘛。”

 

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刘岩摆摆手,让黄名宇该干嘛干嘛去。

 

 

认识董攀和周士原是个意外。

 

黄名宇站在新人会的角落里微笑着一声不吭的模样,成功蒙骗了企图躲过拉帮结派环节的董攀周士原,并一脸纯良地表示自己有瓜子渠道,建议组成嗑瓜子比歌小团伙,还取了一个全区最低调的“最low小分队”名称,企图在刚刚开启调查员生涯的同时接受混吃等死的命运。

 

虽然调查员并没有机会去死。

 

刘岩挑明黄名宇身份的时候,董攀和周士原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还是照样搞团建嗑瓜子,生气是浪费精力,吵架是浪费时间。

 

对于调查员来说,随心所欲似乎比不上无求无欲。

 

“你们不觉得调查员生活很无聊吗?”黄名宇又掏出一捧瓜子。

  

“是有点。”董攀和周士原一人抓了一把。

 

“所以呢,你们会怎么做?”

 

“等着它变有趣?”董攀举起手抢答,又琢磨着答案不太好,缓缓放下。

 

“逃避一天是一天吧。”周士原漫不经心地说着,用门牙磕开一颗瓜子,又用手指轻轻剥开,把瓜子仁和瓜子壳分成两堆,“你问这个干什么?”

 

黄名宇没回答,他只说:“我嘛,得想办法找着更有意思的事情做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瓜子壳收拢在一起,转了个身离开。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28

郭虹旭攥着招聘广告走进唱片行的时候,店里空无一人,只传来咿呀呀老唱片的声音,回响撞击之下显得莫名诡异。

 

他下意识往后推了几步,抬头又看了看招牌确认再三,终于伸出手敲了两下门。

 

“有人有人!”声音从不远处角落里传来,像是天外传音。

 

郭虹旭循着声音看去,在一堆唱片山里发现了一颗漂亮的脑袋。

 

“不好意思,这店不久前才被我盘下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完全。”长得不像店主的店主拍了拍手上的灰,把背挺得笔直,伸出手同郭虹旭开启了第一次接触,“我叫袁广泉,叫我哥、广泉哥、广泉,都行。”

 

“广泉哥,”郭虹旭松了一口气,微微笑着,“我也来帮忙吧。”说着便挽起衣袖,一边询问着整理要则一边麻利地动作起来。

  

擦干净店里的灰,把唱片根据不同分类放在货架上,再清理出放不下的唱片搬去仓库,两个人忙得手脚酸痛,才总算收拾得差不多。

 

“这些是什么?”郭虹旭指着仓库角落里的各类小玩意儿,大致扫过去一眼,破旧的老式油灯、一台看起来大概是坏了的唱片机、几个歪斜的小雕塑、甚至还有好几个手榴弹模型,郭虹旭咋舌,这里的东西未免也太穿越了一点。

 

袁广泉听到问句,倒是没来由地有些害羞起来,抬起头摸了摸鼻子,才不好意思着开口:“那些都是我男朋友的,他说他没地方放,所以寄存在我这儿。”

 

“噢,”郭虹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那你们感情真是很好呢。”

 

 

“走吧,今天忙了一天,我请你吃饭,”袁广泉说着,把一枚钥匙放在郭虹旭手心,“下周开始帮我顾店就好,具体操作我会发邮件告诉你。”

 

郭虹旭呆愣着瞪大了眼,盯着钥匙好半天没说话。这位哥,咱俩认识不过半天,我只是来应聘兼职而已,你这样也太——

 

“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对不对?”

 

郭虹旭隔着火锅烟雾听到对面那个笑得像柴犬一样的男人这样说,犹豫又表示赞同地点着头。

 

“你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柴犬又开口。

 

“是,不过快毕业了,”郭虹旭吞下一口蘸着酱料的牛肉,想了想说,“下个月有我的毕业音乐会,你们想来看吗?”

 

“你想去吗?”袁广泉往柴犬碗里又添了一些菜,柔和着神色轻轻询问。

 

柴犬把碗里的菜包进嘴里咀嚼,弓着背吞咽下去,发出一阵轻微的饱腹声,抬头看向郭虹旭。

 

“去,当然去。”

 

 

郭虹旭唱完最后一个音后,朝台下鞠躬,发旋儿受着潮水般涌来的掌声,他起身笑得灿烂,人群中看到好些熟悉的身影。

  

之前在剧团面试时认识的赵越和王敏辉,还有前不久唱片行里新来的工读生学弟毛二,微微侧过身子,能看到坐在角落位置上的袁广泉和他的男朋友。

 

哦对了,他叫黄名宇,上次吃完饭后有同郭虹旭互换联系方式——是个长相温和性格不错的人,来唱片行的次数比袁广泉这个老板还要多,每次一来就找个角落试听唱片,一听就是一个下午。

 

唱片业不景气,来店里的人也大多是试听而不愿购买,往往叫郭虹旭和毛二翻找试听了半天得到曲目名字后,只道谢一声就走出店门,翻出手机在听歌软件上加入歌单。

 

郭虹旭只好又无奈着把唱片收起,在下次赵越来店里的时候忽悠他买回剧团去。

 

思绪翻飞,在捧着鲜花挥手作别台下观众的间隙,郭虹旭瞥见了一个看上去很眼熟的身影。

 

不,应该说是相当熟悉。郭虹旭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只愣愣地看着那个人离场的方向,几乎快要惊呼出来,迈着迅捷的步子回到后台,绕过前来道贺的朋友们,急匆匆地往场外跑去。

 

他怎么来了?

 

没赶上。郭虹旭头脑空白,身上熨帖的西装也被风拉扯出凌乱感来,正感觉头晕目眩之际,撞上了同在场外的袁广泉和黄名宇。

 

“你怎么在这儿?”黄名宇率先发问。

 

袁广泉没急着听回复,只轻声解释说:“我们俩想着你今天或许要跟朋友聚会,想说过两天再帮你庆祝,就只把花篮送到后台了,准备先回去——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的朋友们呢?”

 

郭虹旭回过神来,有些着急又疲惫着说:“我看到那个人了,但他走得太快,我没追上——就是那个,我跟你们说过的,小时候跟我关系很好的一个叔叔。”

 

郭虹旭顿了一会儿,又开口:“他叫董攀。”

 

“咳,咳咳…”黄名宇像是呛了一口水,“你说他叫什么?”

 

 

29

一开始,郭虹旭并没有想过把黄名宇和董攀联系在一起。

 

虽然他们两个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喜欢听音乐,喜欢嗑瓜子,无聊时会不自觉地把手背在身后,像是抓住些什么,但伸到身前又发现什么都没抓住、什么都没有。

 

但这些都可以用偶然和巧合来解释,甚至这些都算不上,只不过是某些互不面试群体的共性而已。

 

更何况,黄名宇从来没有戴过手套。

 

没有戴手套,却能毫无芥蒂地跟身旁的男人牵手拥抱打闹接吻。

 

“因为我有这个。”黄名宇从唱片行仓库里翻出一把落满了灰的袖珍斧头,细节处瞧得出的精致灵巧,黑暗里透着隐隐的荧光,“只要拿这个把双手砍掉,然后再等它长出新的来就行了。”

 

郭虹旭瞪大了一双圆眼睛,嘴巴也撑得圆圆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巴着说:“那…那你,你要怎么把双手都砍掉?”

 

“什么?”

 

“砍掉一只手后,另一只手要怎么砍?找别人帮忙吗?”郭虹旭看向站在一旁扶着额头的袁广泉。

 

“这个,等这只手长出来之后,再砍另一只手就可以了嘛。”黄名宇迅速反应过来。

  

“所以你们生命调查员其实跟植物是同属相的是吧?”

 

袁广泉听着这段荒诞的对话,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逗人小孩儿了。”

 

“我的辈分应该是小孩儿吗?”郭虹旭指着自己。

 

“要认真盘算起来,我这年岁都够当你太太太太太爷爷了。”

 

“说正事。”袁广泉轻声提醒。

 

黄名宇终于放弃跟郭虹旭瞎扯,郭虹旭也试探着又上前戳了戳黄名宇的皮肤,把手收回看了半天,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毫无变化,若有所思地直盯着黄名宇。

 

  

前一晚,郭虹旭匆匆告别来自己音乐会的好友,跟着黄名宇去了他开的咖啡馆,袁广泉跑去后厨忙活了一阵,端出几碗海鲜意面来,一边吃着一边听郭虹旭讲述他初中时的经过。

 

郭虹旭断续着说完,中途偶尔会被打断补充几个黄名宇抛过来的问句。

 

“所以你们认识他吗?”郭虹旭指董攀。

 

“严格来说,是我认识,广泉他不认识,”黄名宇开口,又顺势咽下一口虾仁,对着袁广泉的方向说着,“今天这面有点咸了,下次注意调一调配方。”

 

袁广泉点点头,又对着郭虹旭问:“你知道生命调查员吗?”

 

郭虹旭摇摇头。

 

袁黄两人对视了一眼,黄名宇擦干嘴唇,开始解释他原本的身份。

 

“所以,我以为的董攀叔叔,其实是你以前的同事,而他只是作为调查员来我和我爸身边,并且同意我爸死亡这件事的?”郭虹旭几近呐喊起来。

 

“不是他的错,不是董攀的错。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类死亡,这么些年岁在这么多档案数据里,我几乎从来没见过哪一份调查报告上写的不是同意死亡——就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样,同意或不同意,对于调查员来说都没有意义。”黄名宇解释。

 

“那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不记得董攀……这个人了?”郭虹旭不明白。

 

“真要算起来,这才应该是正常现象,每次工作结束后,所有同调查员有过接触、哪怕只是看过一眼的人都会被抹去相关记忆,”黄名宇说,“至于你为什么能保留这段记忆,倒是个怪事。”

 

“误差,”一旁安静聆听的袁广泉突然开口,“就像我是名宇的误差一样,或许你也是那位董先生的误差。”

 

袁广泉的声音轻柔又坚定,听起来有着莫名的说服力。

 

“生命调查员的……误差吗?”郭虹旭喃喃念道。

 

“生命调查员就是这样,每次工作都会有不同的样貌、不同的身份、相同的任务。判定一个人类是否可以死亡,是不是很荒唐?”黄名宇不紧不慢地说着,就好像在讨论一个deadline无限延后的小组作业一样,“我们不能直接接触人类,也不被要求有多余的感情和热望,像是一盘虚拟的巨大齿轮,反复周旋反复运转。”

 

“那为什么,你可以接触人类?”

 

黄名宇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问句一般,转过头看了坐在身边的袁广泉一眼,伸出左手同自己爱人的右手十指紧扣。

 

“因为我为了我的误差逃出来了,至于具体的原因,”黄名宇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明天去唱片行里告诉你。”

 

 

 

tbc. 

 

 

*下次应该会说一说周士原和黄名宇的故事

*这故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再拖我就要不记得前面写的剧情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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